俄罗斯宗教思想之源

摘要：俄罗斯宗教思想是国内学界研究和关注的重要领域，这些思想则来源于1901-1903年宗教哲学聚会的各种主题。本文通过对俄罗斯宗教哲学聚会各种主题的梳理，试图对俄罗斯宗教思想和这些主题的关系做一个初步的探讨。

关键词：彼得堡宗教哲学聚会 俄罗斯宗教思想 聚会主题

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罗斯知识分子和教会之间存在着隔阂，双方在很多问题上都存在着分歧。东正教宣传的是天上的世界，强调在精神上拯救人民；而俄罗斯的知识分子宣传的是科学的世界，他们希望在现实社会中拯救人民。为了增加相互了解，知识分子主动发起了聚会，1901-1903年召开的彼得堡宗教哲学聚会就是一种这样的尝试。“聚会的目的是企图把知识分子和教会联合联合起来，共建俄罗斯宗教意识。”[1]

一、第一阶段的主题

第一个阶段，时间为1901年冬-1902年春。这个时期共召开了十一次会议，涵盖了“知识分子和教会的关系”、“ 灵与肉”、“ 良知”三个主题的内容。

1、君权政治学说

報告《俄罗斯教会面临的伟大任务》确立了一个鲜明的主题，这个主题揭示了君权政治学说和基督教国家的隐秘真理。这个主题起了定位的做用，以后聚会中探讨的主题都以这次报告为参考坐标。当时，俄罗斯要复兴的重担落在谁的肩上，这是一个伟大的任务。宗教界人士认为，这种复兴力量只能蕴含在基督教里，但是单靠基督教的力量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必须要加入知识分子的力量。

报告人认为，唯一的解决方案是教会方面应该揭示其中所包含的“关于大地的真理”， 这个问题涉及的是索洛维约夫的问题，即“揭示关于基督教国家和世俗政权的宗教使命的学说，揭示关于“宇宙基督教”的问题。”[2]（教会要联合一切力量，对社会生活和人的生命进行拯救，但这个教会不是以往的教会，而是普世教会。

2、知识分子和教会的关系主题

托尔斯泰当时被公认为俄罗斯文学界的巨匠，是文学界的带头人，但他因为“探索的是人生的意义，追求的是真正的基督教。”用 “非暴力”的观点对教会和国家进行了批判，因此，1901年2月他被东正教教会宗教院予以开出教籍，这个事引起了俄罗斯社会的强烈反响。

关于这个主题，这里第三次聚会上，梅列日科夫斯基做了《列夫托尔斯泰和俄罗斯教会》的报告。报告人认为，托尔斯泰只是从形式上离开了基督教和教会，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脱离基督教和教会，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正如梅列日科夫斯基所说：“列·托尔斯泰做而不觉。他不觉上帝之子基督，但如果基督不是上帝之子，则他做的时不能做的，或者想的是不能想的。他不信仰，可是缺爱；他的理智在否定，可是心却在肯定。”[3]托尔斯泰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拯救人民，这种救赎思想在俄罗斯作家中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正是从这个角度说，如果“舍弃了宗教特征，就无从准确完整地理解俄罗斯文学。” [4]所以，当这次聚会召开之时，文学家们要求宗教界人士对托尔斯泰事件有个明确的看法，其实是想了解宗教界人士对整个文学界的看法。（张老师书45）

3、自由与信仰主题

第七次聚会上，沃尔孔斯基（С.М.Волконский）做了题为《信仰的自由问题的共同特征》的报告。报告人指出，强迫信仰是违背基督教精神的，基督教会压抑人的内心，使人的良知堕落。主教谢尔盖回答了沃尔科斯基的问题：基督已把信仰的自由赋予我们，东正教教会认为自己就是基督遗训的继承人。他认为东正教已经自认而然的接受了基督教的信仰，不存在强迫人们信仰的情况，也没有残害其他教派信徒，让他们来信仰基督教。因此，他不同意沃尔科斯基的观点。相反，他认为，这方面不存在问题，未来在信仰自由的问题上，可能会出现一个最大难题，这就是实现生活的神圣化的问题。他希望，为了千百万人的精神信仰，法律必须承担巨大的责任。也就是说，将来生活的神圣化应纳入国家法律轨道，要用法律的形式规定，必须使生活神圣化。

关于居民信仰是自愿的意识还是通过国家手段实施，在聚会上也进行了讨论。卡尔塔什夫指出，教会和国家联盟后，教会为了宣传自己的信仰、文化，为了和异教徒斗争，在外部形式上采纳了国家的暴力形式，教会成为国家迫害非斯拉夫信徒和教派教徒的工具。知识分子对此表示不满，要求信仰自由。大多数的声音“反对”这个说法。只有两个神父乌斯基因斯基（Устьинский ）和切尔卡斯基（Черкасский）为信仰自由辩护。反对派代表神父帕杰辛（Потехин）认为，俄罗斯政权来自于最高的神权上帝，这是我们沙皇的笃信宗教，最终所有人都要为他服务，省长、法官、警察局局长、警察及信仰自由的宣传者，我们要借助于教会的帮助，祝福俄罗斯的国家政权，同时也使神父不要再误入歧途。所以，不但要恢复信仰的自由，还要巩固光复信仰的自由，就是希望教会最终能尽力宣扬上帝。针对当时迫害异教徒的情况，他们认为这是为了维护东正教的利益，应该宣扬教会的信仰。

4、灵与肉主题

第十次聚会上，梅列日科夫斯基做了《果戈理和马维特神父》的报告。就是在这个报告中，梅列日科夫斯基提出了灵与肉的关系问题。马维特神父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时是腐朽的神父，他是持“肉体有罪”的这个观点的代表。他认为只有灵魂才能永恒，肉体不应该被圣化。因此，马特维神父为让果戈理被迫放弃了肉体世界而转向精神世界，果戈理最终也选择了灵魂放弃了肉体的救赎，为他付出了为生命的代价。而梅列日科夫斯基认为，与基督的灵魂一起复活的还有肉体，肉体也可以永恒。除此之外，与肉体相关的一切事物都应该被圣化，这也是他创立的新宗教意识的重要内容。

这个报告主要阐述一个普通的神父-马特维神父对果戈理的影响，实际上孕育着教会人士对世人的教诲，即精神重要还是肉体重要。当然，果戈理最终选择了精神的永恒。

从1901年11月会议开始直1902年春天的这段时间，两个阶层的人在会议中的发言虽然观点不同，基本上还是能相互理解。神学院的老师更是积极参加，按照吉皮乌斯的观点，是他们打破了教会和知识分子的阻隔。

二、第二个阶段的主题

1902年秋天-1903年春天聚会又开始召开。主教谢尔盖说：“我们从未奢望能和谐相处，现在不可能达到和谐，我们的目的是希望在唯一的基督真理上能和谐起来，至于走什么道路，这已是另一个问题。知识分子不希望我们和他们达成和谐，同时，我们不赞同抛弃教会的理想，保护教会这是赋予我们的责任。”[5]

第二个阶段，时间起止于1902年秋至1903年春，截止到第二十二次聚会。聚会的内容涵盖“婚姻” 、“ 教义” 、“ 良知”三个方面的主题。

1、婚姻主题

关于这个主题，争论的内容很具体明确：婚姻是否神圣、贞洁问题、性在婚姻中的地位等主教米哈伊尔（谢苗诺夫）（Михаил （Семенов））做了《关于圣礼的婚姻》的报告。以谢尔盖主教为代表的宗教界人士认为，婚姻是神的恩赐。对当时的教会来说，这样的思想就是“正统”的思想。他们认为婚礼的圣礼是上帝赐予人类的一种爱的方式。这种婚姻因此神圣而纯洁。因此，教会允许婚姻的存在，但是这种婚姻只能具有生育目的，并不能具有性爱和爱的意义，这就是宗教界人士眼中的贞洁高于婚姻的观点。因此，教会允许婚姻的存在，但是这种婚姻只能具有生育目的，并不能具有性爱和爱的意义，同时提倡独身。

知识分子不同意这个观点。他们认为，婚姻中表面的仪式并不能使婚姻神圣。梅列日科夫斯基认为，教会在婚姻中只是强调了圣礼的仪式，并没有注重婚姻中双方的感情基础，也没有强调双方之间的真爱，只是用一些外部的形式来确认婚姻的神圣性。他认为这个仪式只是表面现象，并不能代表婚姻具有神圣性。基督教的婚姻总是过分强调精神的作用，过低排斥爱、性的作用，知识分子则持相反的观点。他们认为，爱是婚姻的基础。这是一种与教会婚姻观不同的婚姻观。

教会认为圣礼是神圣的，罗赞诺夫反对这种观点，他认为，圣礼中的婚姻是没有真爱的婚姻，真正幸福的婚礼不需祝福。教会只是强调了婚姻的表面形式，并没有情调双方的感情基础，这也是他反对教会的原因。罗赞诺夫认为婚姻中应该充满着迷恋，这种迷恋是婚姻的基础，也是婚姻的开始。婚姻中的双方应有感情基础。

2、 教义主题

教义（догмат）是第二阶段中除婚姻主题另一个让双方感兴趣的话题。知识分子和宗教界人士关于教义是否已经完成、教义发展的途径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对这个问题的探讨在宗教界观点各异。还有一部分人反对教义的发展，认为教义不能够发展，主张维持现状，代表人物为大司祭比？依列巴尔斯基（П·И·Лепорский）；一部分人支持教义的发展和运动，代表人物为神学家卓林（C·П·Зорин）、神父斯拉达斯基（И·П·Сладоский）。

在教义发展的问题上，知识分子和宗教界人士的观点不同，他们认为教义是可以发展的，但是每个人理解的发展不同。明斯基认为，对教义的阐述应该是新的，这其实已经是一种新的“教义”。梅列日科夫斯基希望建立新的教会，建立新的基督教。梅列日科夫斯基却认为：“神学对于我们来讲不代表着最后的威望，不是不容反驳的，如果它妨碍人们走进基督，那我们认为应该废除，不要再设置障碍了。” [6]他认为教义是能够发展的，在不曲解教义的前提下，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教义。

三、各个主题的影响

在1901-1903年的宗教哲学聚会中， “灵与肉”、“ 自由与信仰” 、“基督教与世俗文化”“教义的发展”等敏感的主题俨然成为了俄罗斯宗教思想的主要领域。

“知识分子和教会的关系”主题虽然没有引起双方太大的干戈，但是这个问题在俄罗斯历史上一直存在。这是两个对立的阶层。他们都在争夺俄罗斯人民的精神领导权，他们进行的都是拯救俄罗斯的伟大任务，但却处于相互对立之中。二者的对立不只是信不信上帝的问题，而是世界观上的对立。 [7]但知识分子怎样协调和宗教人士的关系，在俄罗斯学界至今是一个课题。

“灵与肉”的主题被梅烈日可夫斯基所继承，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来了肉体圣化的宗教思想，使这个主题得到了延续。“ 自由与信仰”的主题也有了发展，著名的宗教哲学家别尔嘉耶夫在对自由的理解上，得出了自己独特的自由思想。另一个著名的宗教哲学家弗兰克则把信仰问题当成了自己学说中的重点。他们的思想是对传统思想的超越，并形成了新的俄罗斯宗教思想。“婚姻主题”确实是个重要的问题，它是许多问题的交叉点。婚姻的问题不仅仅是教会的问题，还是社会问题。按圣保罗的话说： “婚姻是家庭、教会的源泉，再严肃些说就是国家兴旺的源泉，稳固、幸福的家庭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支柱。”1[8]这个主题在梅延多夫和罗赞诺夫那里得到了发展，重新诠释了婚姻的神学意义。对 “教义发展”这个敏感的话题，知识分子和宗教界人士一直在进行探讨。基督教思想家津科夫斯基在这个问题上有自己的理解，他甚至出版了著作《护教学》来为信仰辩护，用一切手段保卫基督教的学说。

俄罗斯哲学家把这些主题用宗教哲学的方式把这些问题加以概括，使俄罗斯宗教哲学体系得到了深化，所以从这个层次上说，这次聚会是俄羅斯宗教思想之源。

参考文献：

[1]张百春.当代东正教神学思想[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0，128.

[2][5][6][8]C·М·Половинкин.Записки петербургских религиозно-философских собраний 1901-1903.Москва：Республика.2005.С.19，504，505，206.

[3][俄]德·谢·梅列日科夫斯基.先知[M].赵桂莲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142.

[4]梁坤.末世与救赎：二十世纪俄罗斯文学主题的宗教文化阐释[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1.

[7][俄]德·谢·梅列日科夫斯基.先知[M].赵桂莲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129.

作者简介：郑伟红，女，（1968-）内蒙古乌兰浩特人，哲学博士，保定学院政法系，讲师。研究方向：俄罗斯宗教哲学，东正教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