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传统意义上新版人民币“土豪金”对职务犯罪的影响

摘 要 新版百元纸币“土豪金”的发行，除出于经济发展以及打假防伪等工作的需要外，在十八大以来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高压态势下，在预防职务犯罪等领域作用重大。借助现阶段货币流通制度以及全新验钞技术，“土豪金”在侦查过程中的运用无疑是对“巨额藏现”贪墨者们的一记致命闷锤，对职务犯罪侦查也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关键词 “土豪金” 职务犯罪 侦查 技术反腐

作者简介：郭雨清，西南政法大学刑事侦查学院，研究方向：职务犯罪侦查。

中图分类号：D924.3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1.179

2015年11月12日，中国人民银行在保持主色调、总规格等不变的前提下，对第五套人民币的印制质量和防伪技术进行改进与提升，发行了被网友调侃称为“土豪金”的新版百元纸币。不少学者拘泥于货币流通的内在价值，认为发行新版人民币仅为单纯意义上的“以旧换新”，我却认为新版人民币的发行绝非人民币的变相超发——相比“旧”币，“新”币有重要的意义。

历年来为更好地保护人民币持有者的利益，出于旧版人民币不利于商品流通、经济发展以及打假防伪等工作的需要，国家会根据科学技术的发展，不断提高钞票的防伪技术和印制质量以保持人民币防伪技术的领先地位。我国于改革开放初期，在货币面值小、商品经济流通和发展不方便的情形下发行的第四套人民币便为典例，各版人民币的发行在意义上也如出一辙。无可厚非，这些都与国际形势和国家政策密不可分。然而，在十八大以来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高压态势下，中共反腐正进入“新常态”。“老虎”、“苍蝇”一起打，新形势下，我们应赋予新版人民币“土豪金”非传统意义下崭新的定义。

一、新版百元纸币的发行是对“巨额藏现”贪墨者们的一记致命闷锤

市场上流通着大量新版人民币，为防止通货膨胀现象的发生，对旧币的回收是当务之急，央行也表示近期将开展“以旧换新”等工作以加快05年版百元旧币的回收工作。然而众所周知，货币的最大价值在于流通，人们持有货币是为了满足日常交易、预防意外和投机获利的需要。贪渎分子也不例外，纵使有万贯家财，倘若不能将这些货币投入市场去创造价值，货币也就失去其内在价值，和废纸毫无差异。

2000年4月1日起，我国严格执行储蓄实名制，该制度堵死了贪官贪污腐败的“一扇窗”，近期接连从官员家中抄出上亿现金的报道基本可以证明金融储蓄“实名制”反腐败的成功；二者，官员们以“不动产”等名义藏匿赃款的方式也日益行不通——我国近年来推行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坚定不移推行“不动产登记制度”，贪官“以房产洗白赃款”的路子也基本“堵死了”。对于储存大量现金，又不敢实名理财、实名存入银行的贪腐者来说，如果旧币停止流通，数以吨计的人民币就成了垃圾；对于贪墨者而言，大量的现金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颗颗定时炸弹，弃之如割肉般要命，拿在手中又随时可能成为索命索，这是新版人民币反腐的成功之处，也是近期贪官“巨额藏现”案件被日益揭发的重要原因。

新版人民币出版后，也许会有官员铤而走险、蚂蚁搬家式地兑换新币；也许会有人大肆挥霍乃至毁弃旧币来对贪墨财产进行转移，但不管贪腐者们如何处理、处置手中的财物，在国家的相关财政政策和先进的科学技术下，该暴露的迟早会暴露。

二、“土豪金”版全新验钞机为反腐抓逃、追踪财产的去向提供技术支持

据报道，2015版第五套100元人民币纸币正式发行的同时，由南京理工大学研发的新型验钞机也全新亮相。负责人介绍，新款验钞机的检伪技术，由传统检测磁性向检测图像进行转变，检测方法也由原来的5种升级到了11种，对假钞的识别率达到了99.9%；同时，“土豪金”版全新验钞机新增了追踪钞票、流通轨迹的功能——每张人民币上都有被称为“冠字号码”的一串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连成的号码，新型验钞机可以对冠字号码进行记录，将所有的验钞机联网后，便可以追踪每张“土豪金”的轨迹，这在反腐和抓逃等方面，将起到过去无法想象的作用。验钞机联网后，和以往不同，无需银行的协作，职务犯罪侦查部门和纪检监察部门可直接通过“冠字号码”追踪到贪官受贿每一笔款项的出处和流向，一旦发现就可以自动报警，这样有利于案件的侦破。

三、新版人民币对职务犯罪侦查的意义尚具局限性

（一）職务犯罪表现形式繁多，“土豪金”对渎职侵权犯罪影响甚微

渎职侵权犯罪是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徇私舞弊等犯罪，以及利用职权实施的侵犯公民人身权利、民主权利的犯罪，其通常隐藏在其他犯罪的背后，是“隐藏在犯罪背后的犯罪”，发现和查处的难度比其他犯罪更大。渎职侵权犯罪与贪污贿赂犯罪主要区别在于：贪污贿赂追查的是“伸手拿钱”的经济问题，而渎职侵权犯罪的入罪不以“入不入腰包”为必要条件，只要有职责所在，却不履行或者正确履行，造成严重后果，无私心私利或没有查到有钱款交易的，照样要入罪。可见，在非“钱权交易”的渎职侵权犯罪中，要直接利用加快旧币的回收速度和追踪新币的去向来惩治与预防犯罪，难度极大。

（二）“技术反腐”终不如“制度反腐”

十八大以来，“打虎拍蝇”持久发力，被查出贪腐且“巨额藏现”者远不止一人。由此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网友从中国专利数据库检索到的一份用放射性同位素辅助反贪的发明——在钱物上加入名为镭或钴的放射性同位素，贪腐者收受财物后，反贪部门用相应的探测仪即可发现其钱物藏匿之处。细忖之下，无论是更新人民币版本，抑或是在人民币上加入放射性同位素，都不过是“技术性反腐”，后者致力于直接发现贪腐线索，而前者冀望于灭失其贪腐“成果”。

然而，举凡“技术性反腐”都不免有漏洞或者放大反腐成本之嫌。一方面，要在全国范围内更新人民币版本，其社会成本之高几乎无法想象，中国是人口大国，十三亿人口堆积起来的社会成本可谓庞大。另一方面，更新过程存在阶段期限，换句话说，贪腐者也就有了将“巨额藏现”变换成外币、黄金等的可能，甚至于转变成“嗜贪”外币与金银的状况。

“技术反腐”容易碰壁于“反技术反腐”，而且，在这种角力与博弈中，直接或者间接的反腐成本增加不可预估。事实上，性价比最高且最直接、最根本的反腐，仍然是制度反腐，譬如，通过立法等形式，健全舆论监督与群众举报制度，使举报人的权利得到有力保障，要挖掘出一名处身众人之间的贪腐分子，并不算难。由此按图索骥、顺藤摸瓜，搬出“巨额藏现”也就不存在什么技术障碍了。否则，仅依靠“加快旧币的回收速度和追踪新币的去向”式曲线治腐，即便不会南辕北辙，也会是事倍功半。

（三）新版人民币“土豪金”对职务犯罪的影响具有滞后性

人民币版本的更新即便实现了预期目的，也仅仅是灭失了贪腐者的贪腐所得，并无力由此依法惩处贪腐者的违法行为，相反，由于贪腐所得灭失，其业已发生的贪腐行为反倒是得到了彻底掩盖。这就类似于对腐败分子只收缴非法所得，而不依法追究责任一般，显然，这不是我们的反腐目的。贪腐是一种违法行为，反腐的目的是对这种违法行为依法惩处，而非仅仅是让其非法所得自然灭失，因此，新版人民币“土豪金”对职务犯罪的影响具有滞后性。

根据已知的、查处的贪腐案件来看，目前可能有成百上千亿的现金沉积、沉淀在大大小小的贪腐者手中，不利于经济社会的发展，极端浪费了社会财富。这是对权力、执政与法治的亵渎、践踏、犯罪；严重损毁了社会公平与公职机关的公信；寻租与贪腐充斥官场与社会，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社会越来越不平等，社会矛盾深沉。已经查处藏有现金上亿的贪墨者，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还有许多贪腐者披着官员外衣的伪君子，还在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在人前、在台上高谈阔论，侃侃而谈反腐败。他们是否成为漏网之鱼不得而知，但已是惊弓之鸟，新版人民币的发行流通、兑换、老币的停止使用，整个过程的时间差，可以给贪腐者脱逃党纪国法处罚的机会。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新版人民币的发行与旧版人民币的停止流通，对于拥有大量现金的贪腐者而言是一种威慑、警醒，同时也可以告诫后来者不得有貪腐的欲念与行动，百密一疏，财富终究是社会的，贪墨而来的财富只能给个人、家庭、亲人带来负罪、压力与灾难。望新版人民币“土豪金”能够赶出一批老虎、老鼠与苍蝇，助推反腐大业。但愿新版人民币的发行在反腐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成为打压、遏制、消除腐败的重要杀手锏，成为制度、法治建设中反腐败的重要手段与辅助工具。

参考文献：

[1]谢松波、毕晓哲.读懂“更新人民币”的反腐期待.北京青年报.2015-03-04（A02版）.

[2]燕云飞.“技术反腐”不如“制度反腐”.北京青年报.2015-03-04（A02版）.

[3]景明.高校研发新型验钞机 可追查贪官受贿赃款去向.中国之声.2015-11-15.